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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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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佳傍晚的时候和刘彬濠他们几个打了场篮球，出了一身的汗，已经觉得好多了。此刻稀里糊涂白折腾一趟，也不耐烦再出去，挥了挥手道：“算了，睡觉！”

龚子棋开了酒道：“你们明天不是还要参加招商会吗？得唱吧，你行不行啊？”

马佳没好气地道：“你问男人行不行？”

龚子棋差点喷了，冲马佳举了下酒瓶道：“祝你行！特别行！”

 

蔡程昱站在灯光昏暗的舞台入口，问：“佳哥，行不行？”

马佳：“……”

上音师兄弟都那么爱问人行不行，也是不能好了。

蔡程昱看着马佳，神情是期盼的紧张：“那段我记不住……”他见马佳不说话，下意识地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又多了份央求的意味：“哥，你一个人唱，行不行？”

这个时候的蔡程昱就显得很小，不像他舞台上锋芒毕露的样子。

蔡程昱当然真的很小。

二十岁。

马佳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转过头，用一种近乎刻意地潇洒道：“行啊——”导演提醒他们要进场了，马佳连忙迈步走向那简陋但依然灯光炫目的舞台。

这整件事本来当然是，不行的。

是男人，也不行。

 

工作人员进来通知他们金主爸爸要听《饮酒歌》的时候，压根没料到会遭到拒绝。

王晰啼笑皆非地指着自己道：“我？饮酒歌？”

郑云龙和阿云嘎也不解地道：“我们是唱音乐剧的啊。”

工作人员有点懵：“不是美声节目吗？”

王晰好笑地道：“就是学美声的也不都能唱饮酒歌！”

贾凡连忙作证道：“我是男中音，我不唱这角色的。”

蔡程昱也慌了，忙举手道：“我还没学过这首……”

工作人员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一首好像很熟很简单的歌怎么有这么多门道。

马佳倒是会唱，但现在反应过来只有他一个人会唱，便知道这事不成，忙跟着摇头。

工作人员有些为难地去复命，不一会导演笑着进来了，道：“没事，你们就唱饮酒歌。他们外行人，哪里分得清什么音，不过听个热闹。”

 

世上一切可当做热闹来看的，不外是不了解、不在乎、不关己。

 

六个人抗议无效，只能仓促准备面对自己演唱生涯的重大危机。

意大利语是来不及现学了，只好硬背中文歌词。

马佳身为唯一一个会唱这首歌的——虽然是意大利语版，仍是义不容辞。而蔡程昱作为唯二的男高音，虽然不会，也有着不能推卸的责任。

歌词一分配下来，自然他俩的分量最重。

马佳拉着蔡程昱一句一句对，蔡程昱恍惚中又回到了两人合作Grande Amore的时候。

马佳问：“记住了吗？”

蔡程昱是个要强的人。

要是别人这么问他，他肯定说记住了。记不住也得记住。但是马佳问得特别忧虑，特别不知拿他如何是好的样子，蔡程昱就鬼使神差地道：“记不住……”

马佳忙道：“没事没事，再来一遍啊。”

其实这首歌他比马佳要熟。

预录的时候他和李彦锋就唱过，只是当时时间紧又不是正式录制，扣得没有那么细。现在是公演，又是和马佳这样演出经验丰富的国家队合作，感觉像拿到一首新歌。

蔡程昱第一次和人做这样的合作，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正确的模式。但是马佳这样领着他往前走让他觉得很安心。

他俩那两天都没怎么睡，几乎是通宵背词。蔡程昱虽然年轻，但作息规律，在学校时基本十一点就要睡觉。一到凌晨时分琴房惨白的灯光都化成柔软的羽绒被，一层一层把他裹住。

马佳的声音在他耳边——那更好睡了。

一个盹醒来天还没亮，马佳仍然在那皱着眉头背词。

灯光散漫又轻柔的覆裹着他们，像在云堆里。

马佳看他醒了，道：“回去？”夜已经很深了，马佳的嗓子很疲惫，声音都黯哑。

蔡程昱身上披着马佳的衣服，暖烘烘的，他头枕着琴盖，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喊：“佳哥……”

像是很委屈的样子。

马佳问：“麻了？”

他上前把蔡程昱拉起来，给他捏手。

马佳的手干燥温暖，那种暖意沿着手心的脉络在这个稍显清冷的秋夜一直蔓延到心里。

蔡程昱看着马佳头顶浓密的头发，思绪左突右奔，最终得出结论：我想要一个这样的哥哥。

 

然而这种亲昵的温柔并不是马佳的全部。或者说，这只是马佳性格中的一小部分。

马佳性格中更多的是热闹。

而热闹是属于所有人的。

早上他们六个一辆车，马佳一上来的就嘻嘻哈哈哈的。

蔡程昱原本想问一句“哥你感冒好点了吗”，或者说一声“昨晚谢谢佳哥”，都在马佳活泼过头的热闹里显得不合时宜。

当然他也不是不能说。

要是黄子弘凡肯定就不会多想，扒着车椅背就能冲马佳大声喊。

马佳也肯定会喊回来，跟说对口相声似的。

但是蔡程昱不乐意。

那不是一个意思。

到底怎么不是一个意思蔡程昱说不清楚，但是这些热闹的交谈都不是那个夜晚静谧的亲近。

 

现在又好像有点那个意思了。

他俩面对面，马佳说：“不要急，一句一句来。调子你知道的。”

他们马上又要一起演出了。

虽然是一场荒诞的演出。

蔡程昱在整件事中没什么发言权——他年纪最小，专业又是学美声的。虽然他没学过饮酒歌，到底不是什么硬气的理由。和王晰一个男低音被迫唱男高音的歌是两回事。

而这样一种荒诞，如果有可能，是要靠他们去改变的。

就像郑云龙一直说自己来节目是为了推广音乐剧。作为一个声乐专业的学生，如果说一开始他来这个节目只是为了锻炼自己，现在也感受到了一点使命。

这点使命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和马佳的亲近——即时不是作为个人的亲近。

他们都是学美声的。他们都是男高音。也可以预见的，他们今后都会在这条道路上走上很久很久。

他们是同路人。

马佳见蔡程昱盯着自己，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道：“怎么了？”

蔡程昱被他逗笑，拿谱子遮住脸道：“没什么。”

蔡程昱有很多孩子气的举止。

这没什么。

梅溪湖一多半都是半大孩子，马佳自己就是孩子王。他和郑云龙只差一岁，看起来像差一辈。

但是别人的孩子气让马佳觉得好玩可爱，蔡程昱的孩子气却让马佳觉得心软。

这点心软显得多余又婆妈，马佳自已都有点嫌弃。

他将手里的谱子卷起来作势要敲蔡程昱脑门，蔡程昱没有闪躲，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马佳心里的劲一下就卸了。

他手虚扬了一下，谱子在空中划了个圈，不料“啪”的一声拍在刚走过来的贾凡脸上。

贾凡192的个瞬间委屈得只有129，捂着脸颊质问：“马佳你干什么！”

马佳连忙站起来道：“啊哟手滑手滑！对不住对不住！”

蔡程昱眼观鼻鼻观心，十分无辜。

 

马佳觉得有点狼狈。

这点狼狈来自于自己莫名的不坦诚。

他发现自己并不愿意让蔡程昱发现自己这样的心软。

这毫无道理，他想。

然而再一次无法拒绝蔡程昱的请求后，马佳只能用近乎刻意的潇洒道：“行啊——”

然后他就发现，他要“行”的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