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浪漫2

2

明诚把礼服扔给明楼,丢下句“祝你有个愉快的周末”就翻着白眼出了门。留下明楼对着衣服发了会呆,没奈何,只好卷袖子自己干。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明大少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可提笔武能拿枪,用明诚的话说除了生活自理是零外,其他都是万里无一。

熨衣服算生活技能?笑话,非不能也,实不为也。

明楼摆开架势,拉开烫衣板,拿出熨斗,研究了一会,终于确定并不会自动发热。他接上电源,趁着热熨斗的功夫,又用毛刷刷着衣襟上的咖啡渍。正忙得风生水起,明镜从楼上下来,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呢?”

明楼抬起头,也有点好笑,“小少爷晚上有同学聚会,让阿诚给他熨一下礼服,这不阿诚有事要出门,好差事丢给我了。“

明镜乐了,“该,你也有今天。”嘴里说着,还是喊:“阿香。”

“别喊了,”明楼小心翼翼地把湿毛巾盖在衣服上,“阿香去城隍庙买东西去了。”

明镜看他对着衣服熨斗如临大敌的样子,笑道:“你就算了,让桂姨来吧。”

明楼一摆手,“别,阿诚知道了不高兴。”

明镜明白过来。要是明诚愿意麻烦桂姨来做,也不会丢给明楼。她踌躇了一下,道“你有空也劝劝阿诚。我看桂姨是真的后悔,也有心弥补。母子间一直这么冷着,不是个事。他从小吃了不少苦,虽说后来你带在身边,但母子情分,终究不是我们能替代的。”

明楼不说话。

他有心拒绝明镜。但想到桂姨的身份如若坐实,家里还有一场大戏要演,话不能说得太满。一时之间便有些踌躇。

熨斗按在湿毛巾上,“兹”的一声,激起一层水汽,蒸腾之间,模糊了明楼的表情。

明镜看在眼里,有些恼火,又有些难受。

她想,是她疏忽了。

明家企业的事,明台的事,几乎占去了她全部的精力和心思。明楼这个大弟,因着少年老成,总是叫她排在最后一位。如今回想起来,竟是完全不知道这个弟弟是怎样长大,是怎样长成今天这个摸样的。

她鼻子有些发酸,伸手按住明楼握着熨斗把柄的手,难得示弱的低声道:“你有没有可能离开上海?哪怕你去重庆……我也认了。一想到你出了这个门,就可能被……被误解你的人打黑枪,我就睡不着……“

明楼看着他手底的礼服。

这是明台今晚要穿的。要是明镜知道她最疼爱的小弟穿着这身要去干吗……明楼心底恻然,无限歉疚。他控制着情绪,直起身子,道:“外面好像起风了。”

明镜嗔道:“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大姐,”明楼握住明镜的手,“家国风雨飘摇。”

 

日头渐渐淡了下来,被裹入云层,阴晴不定。街上到处都是日本旗,在风中飒飒作响,透出一股肃杀的寒意。

明诚的车经过日本领事馆,他看了眼车窗外冬日萧瑟背景中竖立的灰白色建筑,想到晚上明台的任务,稍早那一点和明楼逗趣生出的温柔愉悦就被冲淡了。

脑中勾画着明台的进出路线,明诚心情有些发沉。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能够和黎叔他们那组配合顺利,风波不起的完成任务。万一要是动手……

云越积越厚,空气中有浓重的水汽,酝酿着一场夜雨。

雨水会冲刷痕迹,明诚用手掌轻轻拍着方向盘,想,对明台有利。

南田洋子的车从日本领事馆驶出来,明诚放慢车速避到一边,见她一般是往陆军医院方向开去,微一沉吟,拐了个弯,抄近路抢在南田前头。

许鹤病房周边的防卫肯定森严,要摸清底细,还是只能从南田这套话。

 

南田洋子一踏进陆军医院的大厅就看到明诚斜靠在咨询台前和护士说话。笑容惫懒,带一点调情的姿态。

对于这个她亲自拉拢的卖主求荣的家伙,理智上南田觉得处处合适妥帖,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女人的敏感,特工的直觉,又总让她觉得有那么一丝把握不住的地方,无所依凭的飘荡。

她心中起了一点疑虑,然而还没落到实处,明诚就已经看到她,露出笑容,殷勤地迎了上来,“南田科长,您怎么到医院来了?”

南田也笑了一下,做出一点亲切的意思,“这话该问阿诚先生。阿诚先生怎么到医院来了?”

明诚一摊手,“来看我们秘书处的一个秘书。”他露出一点后怕的表情,“昨天被人给打了。”

南田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谁还敢打政府办公厅的秘书?”

明诚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说是抗日分子。具体什么情况李秘书自己也说不清,只说是走在路上就被人蒙头打了。她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招到了抗日分子……”

南田眼珠子转了一下,“外面太乱了。抓到人没?”

明诚摇了摇头,“好像没。昨天汪处长带着李秘书把上海饭店都封了,差点搅了明家的香水发布会,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找到。耽搁了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对李秘书的伤有没有影响,”他说到最后有点自言自语:“女孩子,鼻梁骨都断了,要是破了相以后可怎么好……”

南田有点好笑:“阿诚先生还挺怜香惜玉。”

“工作环境很重要。”明诚语气轻佻地道:“明先生的脸色已经够不好看的了。”

两人说着话,明诚陪着南田往楼上走,道:“南田科长,不是我多嘴,我觉得大家的安全工作都要加强才是。这医院,人来人往的,恐怕不安全。要紧的人,放这不妥。”

南田看了他一眼,“阿诚先生消息灵通。”

明诚笑了笑,“为南田科长做事,消息还是要灵通点好。”

“不是为明先生做事?”

“两分薪水,不能辜负。”

明明是无耻的话,明诚说出来却不难听。他有种理所当然的聪明劲。因为聪明,所以不叫人讨厌;又太聪明外露,反而没有危险。

南田考虑着他的话,道:“医生说他身体状况不允许移动,下周要手术。”

“那到也没办法。”明诚沉吟道:“唯有加强医院戒备了。”

“这个自然。”

两人到了高级病区,南田一拦明诚,“阿诚先生不是还有事?”

明诚一愣,恍然道:“说着话都忘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冲南田欠了欠身告辞,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烟,转身对南田道:“借南田科长威势抽根烟。”

医院里禁烟。

然而这一区重兵把守,不会有人来聒噪。

南田又好气又好笑,不理他。

边上高木递了通行证,南田径自带着手下进去了。

明诚推开窗户点上烟,靠着窗台把玩着打火机。

楼梯上两个,走廊里四个,门口两个。

里面自然还有。

硬闯恐怕是不行。

他将烟蒂在窗台上摁灭,丢出窗外,关上窗户。

要想办法搞到南田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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